安溪西南部,距离县城75公里处的龙涓乡有一处茶园是刘金龙的,茶树间昆虫悠闲,对茶园的生活环境,它们是显得很满意。在这里,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,平衡共生。对于茶园应有的生态,刘金龙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。他认为:茶园的管理最核心就是生态和土壤,安溪制茶工艺已经很成熟,但茶园管理中新的理念不多。
在刘金龙看来,杂草腐烂后可以成为天然的有机肥料,化作春泥更护花的理念,同样适用于茶树。很多农民把杂草当作跟茶树争营养,但他认为杂草是用用的。杂草跟茶树其实是互相帮助的,有些草是益虫的栖息之地,如果没有杂草,益虫也就没办法安家了。茶,生根田野,一如万物生命,皆来自地孕天养,山水草虫,茶园生态。田野体系里固有的生存法则,呈现在茶园每一处微乎其微的细节中。
茶园这个栖息之地中,有着另一个鲜为人知的世界。在显微镜下,我们的视线第一次在茶园里捕捉到的历史性画面,蚜虫产卵,幼虫初现,生命的神奇,从无高低贵贱。幼虫宝宝,试探地触碰着眼前的世界,然而它们并不知道,天敌此是正一步一步慢慢爬来,这种对田野最具破坏性的蚜虫,瞬间化作了瓢虫的饕餮大餐。觅食,源自本能,惊悚的过程,是自然界奇思妙想的设计。有机茶园中,万物生息繁衍,生命纷争不休。
有机茶园里的茶树宛若训练有素的队列,先天生长,后天调教。刘金龙的茶园这几年都在挖茶树,每年挖掉75%,相隔一株挖一株,隔一行挖一行。原本3000株一亩的茶园,三年内减至600株,因此茶树的行距,整整扩增了三倍。更大的空间里,通风透气,光照疏朗。这对于茶树个体的健康十分有利。如同生命的基本需求,拥有好胃口的同时,也需要五谷杂粮这样丰富的食物。人如此,茶树亦如此。刘金龙犹如对家人一般,细心照顾茶树。他会在茶树底下种一些大豆,花生,这样基本上可以做到整个生物链平衡,不用化学投入品。茶树旁边也会种一些其他树,这样是为了培养茶树自己的竞争力,让它很接近野生的环境。经过十几年的管理,这里的茶树长得反而更好。
自力更生的茶树,将生长出独立且倔强的性格。良好的生态环境,在带来美景的同时,也带来更多的奇迹。茶园里生态良好,新生命的孕育,年复一年。刘金龙说这里经常有鸟来做窝下蛋,这就证明茶园的生态环境非常平衡了。一个世界入夜,预示着另一个世界的苏醒。茶树下有着一个独特的小宇宙,生旦净末丑,悉数粉墨登场。生灵们餐尘饮露,持草令风。尺蠖伸了伸懒腰,这个标志性的“消食”动作,一点也不负它名字“吃货”的谐音。
田野里的小宇宙,是饕餮圣地,也是生死战场。茶园里,蜘蛛张开大网,严阵以待。不速之客,如约而至,冒险的代价,注定是无处可逃。食物链固有的生存法则,征服,无时无刻。在蜘蛛看不,残酷的一幕,更像是一场严肃的游戏。惊心动魄的瞬间,生死搏命的较量。丝网,支离破碎,或安之泰然,或闻风丧胆,大家履行着各自的生存轨迹。胜者,一夜的永恒;败者,永恒的一夜。
茶园里战役过后,平静依然。然而微妙的改变总是在不经意之间。根系学家廖红和她的学生们,开始了田野的考察。刘金龙的茶园两年没有喷药了,现在生态越来越好。廖红鼓励他:“只要坚持,茶园产量不会差。”如何用科学的方式让土地更加肥沃,人与土地将展开全新的对话。廖红说,茶园大部分在山上,土壤酸性很重,所以长期过量施肥对茶园土壤的地力影响很大。大豆可以生物固氮,所以他们选育出大豆品种,让它适应这种高酸性土壤。
茶种与土地,命运般被联系在一起。300多年前,铁观音在安溪出现,对于土壤,海拔,温度等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,茶种本就是一种对田野的自然选择。中性偏酸,富含化学微量元素的红黄土壤山地里,有着生命之间的约定。在微观世界中,原始的本能,是天性使然,也是宿命起点。
看天做茶的中国传统茶人,从来都是和土地保持着商量的态度。多少耕耘,多少收获,从来都是田野里永恒不变的约定。
这处茶园里,孕育着刘金龙的一片痴心,而对于一个生在田野间的茶人来说,唯有痴心,方能执着。刘金龙觉得生态环境,土壤和经济效益不冲突,投入成本会越来越低,生态环境越来越好,土壤越来越好,经济效益也有可能越来越高。
阳光,雨露,空气,土壤,人与自然的合作,打造出循环的生物链,这样出产的茶更为安全,也更为舒适。田野中,是人和茶的约定,对自然多一份尊重,自然便回馈多一份平等。成就一味好茶,是土地的选择,也是田野的造化。有机化,生态化的茶园管理,也是当下,未来茶园管理的方向。